湘桂边界的“泸沽湖”：揭秘传说中的坳头
肖丁勤
城步南面乡镇是城步苗族主要聚居区，与之接壤的龙胜各族自治县北部的马堤、伟江乡是龙胜苗族主要聚居区，这片区域不仅地缘相近，而且生活习俗、语言发音、建筑特色也近乎一致，住吊脚楼、唱山歌、打油茶、讲苗话，千百年浓郁的苗风苗俗在此完整传承。然城步、龙胜毕竟分属两省两县，细分还是各有特色。城步县城周边汉化较深，离之愈远，则民族风情愈浓，至湘桂交界处的五团马堤，那种原生态的苗族文化尤为显得神秘而悠远。坳头就最具典型性。
坳头属龙胜县马堤乡，与五团毗邻，从五团镇石空村越界即到，两地通婚联姻，走亲访友，经常往来。村子不大，一千余人，有三个自然村落，依山势高低称矮寨、中寨、高寨。说它典型，是因坳头具有非常高的知名度，不论平常百姓，还是县乡干部，无不知晓。但坳头出名，不是因山水奇特，而是由于传说中的性开放。是否属实，外人无法考证。但一直以来，坳头印象对于外界却很暧昧。五团独树村一村民向笔者娓娓说起，坳头女子初识男子后，如有好感则带回家中，晚饭后给男子打水洗脸洗脚，换上干净布鞋。在换鞋过程中，女子一是可知男子鞋码，以备日后为其纳鞋底做布鞋；二是家中长者会主动回避，为他们提供清净环境。一宿之后，若男子有意于女子，则睡在床上至女方家人喊其吃早饭，若男子无意，则黎明时即离开女子家。在邵阳驴友中有一个流传很广的故事，说是一个武冈人来到坳头，一路吆喝收鸭毛，一坳头女子半开玩笑地问“收阴毛吗？”素昧平生，搭讪大胆，毫不羞怯，吓得这个武冈人倒吸凉气。当晚夜宿坳头，更让他惊奇的是，门无栓窗无销，他时刻担心有女人进入房间打他身上带着的几百块的主意，吓得一宿无眠。次日天不亮就悄悄逃离坳头。回去后向人述说此事，人皆不信，“世上哪有这样女人，你怕是到过泸沽湖吧，城步现在哪还有这种地方？”信与不信之间，人们对坳头充满羡慕和向往。
坳头不是泸沽湖，两者却有共同之处，泸沽湖世人皆知，坳头藏在深闺人未识，摩梭男人走婚，坳头女子狂野，泸沽湖号称“母系社会活化石”，坳头可称“苗族原始部落”。泸沽湖——女儿国，它的诱惑指数绝对是十星级。试问兴致勃勃去泸沽湖的男游客，哪一个不是压抑着暧昧的渴望，暗藏着猎艳的野心。说坳头是开发前的泸沽湖，一点也不过份。成名前的泸沽湖原始荒凉、交通闭塞、经济落后，加之走婚陋习，汉人常将这种少数民族地区丑化，甚至妖魔化。旅游开发兴起后，这些曾遭鄙视的习俗披上了神秘的色彩，成了优质旅游资源。如云南的大理、贵州的黔东南。人们也一夜间发现，经济发达地区的城市千城一面，缺乏个性，逐渐丧失吸引力，开始把关注的目光投向这片旅游处女地。在娱乐至上的经济社会，在喧嚣的都市文明之外，尚存一处魅力独具的桃源之地，岂不让现代人喜出望外。旅游开发也改变了之前的偏见，曾经的陋习被脱胎换骨，上升到文化的层次和艺术的境界，被极力推崇，并呼吁保护，避免这种珍稀的民族文化消亡。
坳头与泸沽湖相似，但却无法享受到同等待遇，它仍是生活原始、经济落后、性开放的代名词，更无缘登文化的大雅之堂，但却实实在在地深深影响城步半个县境。在坳头与五团接界的地方，有水就有风雨桥，有寨子就有水口树，有山路就有凉亭，这些地方不仅是歇脚避雨之所在，更是恋爱约会之情场，“久不上山青又青，久不见妹好伤心，如今见了亲妹子，十分伤心减九分”，山野之中，清风徐徐，花香袭人，一首山歌解去相思之苦，胜过灯红酒绿的KTV情歌对唱。山歌所及，民风所化。这种口头文学蕴含着生产生活、为人处世的深刻道理，孕育了苗族淳朴豪爽的民风。在男女婚姻方面，“草木不萌枉一春，有歌不唱白做人，只要哥你感情好，妹就跟你走天涯”。会唱山歌，不愁娶不到老婆，这也造成一种社会现象，苗族通常与苗族联姻，龙胜、城步互嫁较多，但县境以北的武冈嫁入苗??婚姻背景下，外来文化难以融入，使得苗族文化相对封闭，缺少创新。唯其封闭，苗族的独特风情才得以较好保留。表现在性观念上，就没有男女授受不亲、从一而终、三从四德等道德约束，男女双方只要有感情，发生性关系就是自然而然的事了。在我县民间，不仅婚前性行为较为普遍，婚后风流韵事在每个村寨也常有所闻。在城步苗寨八十年代以前，早婚较多，大部分男子初中未毕业即订婚成家，到法定婚龄仍未订婚的反倒是剩男剩女了。这种些干部经常受到党纪政纪处分。在县境以北的乡镇干部就较少犯生活作风错误。与之有染的女子不会有心理负担，也不会认为是对夫妻感情的背叛。我们可以说这些干部意志不坚、缺乏自控，但根本原因还是坳头文化的影响所致。
在现代文明可以到达任意角落的今天，坳头文化仍延续至今，确是奇迹。存在就有合理性，不管外界风云变幻，这种文化根源仍会深植人心，代代相传。坳头性观念的核心，其实与现代婚姻也是一致的，即基于男女自愿，以爱情为基础，是男女在性选择上平等的反映。发展经济是当今社会主流。泸沽湖靠发展旅游上去了，黔东南也上去了，周边县的通道县也上去了，而城步藉此丰富的旅游资源却仍踟蹰不前，实属可惜。对于五团、长安营等地，发展特色旅游才是唯一出路。 笔者在此第一次提出坳头文化这种概念，绝不是宣扬苗族习俗落后的一面，更不是诋毁我为之热爱的苗族文化。这种现象愈掩盖愈神秘，与其让其继续默默无闻下去，倒不如将其展示给世人，成为城步旅游的最大卖点，为我县萎靡不振的旅游建设添一抹亮色，助推我县民族经济发展。
2012年6月12日
